醉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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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酒
鐘靈毓回到家裏，幫阿奶幹完家務，回到自己房間繼續躺著。
不多時，正在她要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，一個電話突然響起，嚇她一激靈。拿過手機一看，是鐘父打來的。
鐘靈毓接通電話，揉揉眼睛，強打起精神。今天的拍攝任務有點重，她太累了。
“餵，怎麽了爸？”
鐘父有點猶豫，說話也不大自然，“秀秀啊，最近還好吧，爸爸沒別的事情，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上海。”
鐘靈毓頓了頓，撓撓頭，“現在還在忙一個宣傳視頻，再等一等，忙完我就回去。”
鐘父：“這樣啊。”
那邊聽著像是不滿意這個回答的樣子。
鐘靈毓：“怎麽了？有什麽問題嗎？”
鐘父：“沒什麽，你忙吧，忙完回來，就是你那競業禁止時限差不多到期了，趕緊回來投簡歷，去新公司入職。”
鐘靈毓：“……知道了。”
掛斷電話之後，鐘靈毓清楚地知道，這通電話是鐘母讓打的。上次爭吵過後，母女兩個還沒有和好，她拉不下臉面，所以才讓鐘父打這個電話。
鐘靈毓問自己：真的要離開了嗎？
她的第一反應是不舍。
她不想回去。
不想面對那麽大的壓力。
這裏是佰雲村，物價便宜，景色宜人，生活節奏緩慢，於她而言是一片曠野。
她在這裏，有交好的朋友，有心心念念、對她百般寵愛的阿爺阿奶。
所有的時間都是自己的，她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。
她可以做自媒體，靠著接廣告維持一家人的開銷，毫無疑問，這輕而易舉。
她可以幫著這個小鄉村一步一步走向繁榮，讓更多的人知道佰雲櫻桃、佰雲民宿、佰雲絨花。
她甚至可以跟著肖秉彜創業，在這裏開創自己的事業版圖，擺脫員工的身份，自己當老板。
可是，在上海，她只有忙忙碌碌的生活，擠著最最擁擠的地鐵，像個無情的工作機器一樣，做著日覆一日、年覆一年、毫無新意的工作。
她甚至沒有別的選擇。
思緒被堵，不知從何處湧上來的煩躁讓她渾身燥熱，睡意全失。鐘靈毓打開窗戶，拖出瑜伽墊，在上面盤腿坐著開始打坐。
就在此時，手機提示鈴聲不停地震動，冥想打坐進行不下去了，鐘靈毓打開手機，看到消息，竟然是舒心發來的。
【舒心姐：圖片】
【舒心姐：地理位置】
【舒心姐：鎮上新開了家火鍋店，過來一起吃】
【舒心姐：什麽？你這就過來！好的好的，我等你。】
【舒心姐：調皮jpg.】
“……”
【鐘靈毓：等著，馬上到！】
【舒心姐：飛撲jpg.】
有車就是好，想去哪兒就去哪兒。村裏離鎮上不遠，十來分鐘就能到。
火鍋店裏，四周聲音嘈雜，人來人往，窗邊位置上，舒心將一大盤肥牛肉下鍋，鮮亮辣紅的鍋底咕嚕嚕冒著氣泡。頭頂上的燈光打在桌子上，給鍋裏的美食上了新色。
“舒心姐，你怎麽想到請我吃火鍋的呀？”
“你姐我做事隨心，想叫就叫了呀。這家店新開的，咱倆也就這兒沒來過了吧。”先前日子，倆人可是相伴同行，把這附近可以吃的地方都給吃了個遍。這家新開的店也不例外。
“真羨慕你。”這句話她已經說倦了，但是舒心總是有讓她羨慕的地方。
“不高興了？有人欺負你？”
“沒有，沒人欺負我。我得提醒你，你要是想對我好，那就趁現在。”說話的功夫，肉熟了，鐘靈毓對著鍋裏的肉使眼色，舒心白她一眼，把肉夾到她面前的盤子裏，道：“咋的，你活不到以後了？”
鐘靈毓：“我媽叫我回上海，讓我回去找工作。等忙完手裏的事情，我就回去，咱倆那可不就見不到了嗎。”
“她叫你回你就回啊，你咋那麽聽話呢。”舒心聽著她那話都覺得憋屈。
“我的家在那邊，寒窗苦讀十幾年，照我媽的話講就是為了出人頭地。如果留在這裏，這麽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。”
鐘靈毓喝下一杯啤酒，道：“但是我又很不甘心。”
“不甘心什麽？”
“我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，馬上就要看到成果了，可是我媽的那通電話像是把我給硬生生地拖拽了出去。就像是，我好不容易培育了一朵花，我參與了培土施肥澆灌修枝，卻見不到它最後綻放的樣子。舒心姐，你不懂那種感覺。”
“我瞅著你心裏也挺憋屈的呢。還有什麽想說的，一塊兒說了唄。”
“憋屈這件事兒，那得從我小時候說起。憋屈的來源是我媽。”
“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，其實我不想讓她為我好。自從有了我之後，她從一個快快樂樂、漂漂亮亮的小姑娘，變成了一個整天嘮叨、張嘴閉嘴成績、只會讓我拼命往上爬的中年婦女。”
“她變了，我也不快樂了。”
“我就是那扶不起來的阿鬥，不想讓她扶，自己也不想起來。”細數著過往，鐘靈毓像是打開了話匣子。她繼續給自己杯裏倒酒。
舒心勸道：“少喝點，你開車來的，還得回去呢。”
鐘靈毓又幹完一杯，酒杯一放，小嘴一擦，頂著雪腮上的紅暈道：“小酒一杯，能奈我何？”
“還能奈你何？”她的後背突然出現一個男音，舒心順著聲音看過去，那個男人臂彎裏掛著西裝外套，襯衫扣子松了兩顆，略顯松垮的衣服包裹著勁挺的身體。湊巧，那男人正掐腰看著她對面的女生。
鐘靈毓回頭看著他，暈乎乎的，頭頂上的燈閃得她睜不開眼，眼裏要湧出生理性淚水，以至於她沒看清肖秉彜皺著眉頭，面帶不善。
“還喝上酒了，臉那麽紅。”
“這是吃火鍋辣的，統共就喝了兩杯啤酒。”說完，鐘靈毓拉著他介紹給舒心，“舒心姐，這位是我朋友，叫肖秉彜，他是做電商的，還是民宿老板。”
肖秉彜簡單跟舒心打聲招呼。
舒心客套道：“要不坐下一塊兒吃點？”
肖秉彜：“不用了，你倆吃，我還有事兒，麻煩您幫忙看著點，別讓她喝多了。”
舒心：“哎，好。”
末了，他彎腰對鐘靈毓說：“我要去談生意，你慢慢吃，少喝點啊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她話不過腦，隨口應下。
肖秉彜也沒想到能在這裏碰上鐘靈毓，他跟客戶來這邊談生意，就在二樓包間。樓上沒找著廁所，他才來的一樓。拐進樓梯口之前，還特地又往樓下看了一眼。
好家夥，那酒鬼又端著酒杯往嘴裏灌。
他下意識想：難道是心情不好？但是那樣子不像啊，嬉皮笑臉的。
正想下去，突然收到老耽電話，“你這出去上廁所的，咋還不回來？”
“馬上馬上。”
鐘靈毓繼續跟舒心聊天，想要好好控訴控訴自己這麽多年的苦行僧生活。
可是剛剛那麽好的氛圍全被肖秉彜打破，沒了氣氛，舒心開始聊八卦，“剛剛那帥小夥對你挺不一般啊，還管你喝酒。”
“朋友嘛，我倆從小的交情了。”肖秉彜也是在關心她的身體。
“你姐我年輕的時候處了28個男朋友，絕對不會看走眼。”
“姐你快別看了，有那功夫多吃肉。我跟他就是朋友，還是鄰居，也是老板員工上下級的關系。”
舒心吃著鐘靈毓給她撈上來的肉和菜，道：“你現在這麽痛苦，幹嘛不談個戀愛中和中和？長這麽漂亮，碰上個看對眼的，那還不是手到擒來？”
鐘靈毓：“你說得有道理。”
舒心：“哪句話有道理？”
鐘靈毓：“都有道理。”
舒心：“……”
她現在嚴重懷疑鐘靈毓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。
“舒心姐，本來我之前心情不大好來著，現在心情可好了。我太感謝你了，我、我能不能嫁給你……”
“打住打住！”舒心推辭不幹，“你在我這兒就跟個小孩子似的，自個兒老實待著得了。”
她嘆了口氣，“明明看著你呢，還是讓你喝醉了。”
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說你菜，兩杯就倒。”
喝醉酒就算了，她還知道自己夾菜，一口一口送進嘴裏。
吃到後面，肖秉彜和老耽談完生意下樓，走到她倆桌前時，鐘靈毓正捧著腦袋對舒心傻笑。
“鐘靈毓，你醉啦？”肖秉彜道。他彎腰湊近，恰好鐘靈毓站起身，兩顆腦袋差點撞上去，嚇他一跳。驚嚇過後，肖秉彜趕緊扶好她。
舒心：“她酒量小，喝了兩杯就醉了。”
“那這酒量也太小了，”老耽拿出車鑰匙，“肖子，咱倆正好順路，要不把秀姐送回去？”
肖秉彜跟舒心解釋，“我跟她是鄰居，家住得也近，人我帶走了。”
舒心：“等會兒，加個聯系方式，到家之後報個平安。”
肖秉彜騰不出手，老耽亮出微信二維碼，雙方加上微信，舒心目送他們上車離開。
好歹把人扶到車上去，肖秉彜從另一側上車，坐在車後座，鐘靈毓身子一歪，頭正好靠在肖秉彜的肩膀。
他神情微微一滯，有些不自在。
車子緩緩行駛，肖秉吐槽她，“兩杯就醉，你咋能弱成這樣。”
鐘靈毓找了個舒服的位置，回懟：“說得跟你很厲害似的。”
肖秉彜：“那不比你厲害呀？”
鐘靈毓：“哥們兒，你聲音真好聽。”
肖秉彜：“……”這是又扯到哪裏去了。
“唱首歌聽聽？”
“不會。”
“兇什麽兇。”鐘靈毓從他肩上歪倒到一邊去，頭靠著車窗，像是在嫌棄他態度不好。
“……”他哪兒兇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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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的時間都是自己的，她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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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舒心姐，你怎麽想到請我吃火鍋的呀？”
“你姐我做事隨心，想叫就叫了呀。這家店新開的，咱倆也就這兒沒來過了吧。”先前日子，倆人可是相伴同行，把這附近可以吃的地方都給吃了個遍。這家新開的店也不例外。
“真羨慕你。”這句話她已經說倦了，但是舒心總是有讓她羨慕的地方。
“不高興了？有人欺負你？”
“沒有，沒人欺負我。我得提醒你，你要是想對我好，那就趁現在。”說話的功夫，肉熟了，鐘靈毓對著鍋裏的肉使眼色，舒心白她一眼，把肉夾到她面前的盤子裏，道：“咋的，你活不到以後了？”
鐘靈毓：“我媽叫我回上海，讓我回去找工作。等忙完手裏的事情，我就回去，咱倆那可不就見不到了嗎。”
“她叫你回你就回啊，你咋那麽聽話呢。”舒心聽著她那話都覺得憋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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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靈毓回頭看著他，暈乎乎的，頭頂上的燈閃得她睜不開眼，眼裏要湧出生理性淚水，以至於她沒看清肖秉彜皺著眉頭，面帶不善。
“還喝上酒了，臉那麽紅。”
“這是吃火鍋辣的，統共就喝了兩杯啤酒。”說完，鐘靈毓拉著他介紹給舒心，“舒心姐，這位是我朋友，叫肖秉彜，他是做電商的，還是民宿老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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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秉彜：“不用了，你倆吃，我還有事兒，麻煩您幫忙看著點，別讓她喝多了。”
舒心：“哎，好。”
末了，他彎腰對鐘靈毓說：“我要去談生意，你慢慢吃，少喝點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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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家夥，那酒鬼又端著酒杯往嘴裏灌。
他下意識想：難道是心情不好？但是那樣子不像啊，嬉皮笑臉的。
正想下去，突然收到老耽電話，“你這出去上廁所的，咋還不回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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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靈毓繼續跟舒心聊天，想要好好控訴控訴自己這麽多年的苦行僧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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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朋友嘛，我倆從小的交情了。”肖秉彜也是在關心她的身體。
“你姐我年輕的時候處了28個男朋友，絕對不會看走眼。”
“姐你快別看了，有那功夫多吃肉。我跟他就是朋友，還是鄰居，也是老板員工上下級的關系。”
舒心吃著鐘靈毓給她撈上來的肉和菜，道：“你現在這麽痛苦，幹嘛不談個戀愛中和中和？長這麽漂亮，碰上個看對眼的，那還不是手到擒來？”
鐘靈毓：“你說得有道理。”
舒心：“哪句話有道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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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心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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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說什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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喝醉酒就算了，她還知道自己夾菜，一口一口送進嘴裏。
吃到後面，肖秉彜和老耽談完生意下樓，走到她倆桌前時，鐘靈毓正捧著腦袋對舒心傻笑。
“鐘靈毓，你醉啦？”肖秉彜道。他彎腰湊近，恰好鐘靈毓站起身，兩顆腦袋差點撞上去，嚇他一跳。驚嚇過後，肖秉彜趕緊扶好她。
舒心：“她酒量小，喝了兩杯就醉了。”
“那這酒量也太小了，”老耽拿出車鑰匙，“肖子，咱倆正好順路，要不把秀姐送回去？”
肖秉彜跟舒心解釋，“我跟她是鄰居，家住得也近，人我帶走了。”
舒心：“等會兒，加個聯系方式，到家之後報個平安。”
肖秉彜騰不出手，老耽亮出微信二維碼，雙方加上微信，舒心目送他們上車離開。
好歹把人扶到車上去，肖秉彜從另一側上車，坐在車後座，鐘靈毓身子一歪，頭正好靠在肖秉彜的肩膀。
他神情微微一滯，有些不自在。
車子緩緩行駛，肖秉吐槽她，“兩杯就醉，你咋能弱成這樣。”
鐘靈毓找了個舒服的位置，回懟：“說得跟你很厲害似的。”
肖秉彜：“那不比你厲害呀？”
鐘靈毓：“哥們兒，你聲音真好聽。”
肖秉彜：“……”這是又扯到哪裏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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